家风,是一个家庭的精神内核,也是一个社会的价值缩影。家风好,就能家道兴盛、和顺美满;家风差,难免殃及子孙、贻害社会。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,要弘扬中华传统美德,加强家庭家教家风建设。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,要健全发挥家庭家教家风建设在基层治理中作用的机制。党的二十大以来,中央纪委全会、市纪委全会就加强党员领导干部家庭家教家风建设多次作出部署。2025年1月11日起,“风正巴渝”推出“巴渝家风”专栏,深入挖掘重庆革命先辈先烈、历代先贤名人的家风故事,以文化人、以文育人,引导党员领导干部充分认识家风建设的重要性,自觉做到廉洁修身、廉洁齐家。
张鹏翮(1649—1725),字运青,号宽宇、信阳子,祖居于清四川潼川州遂宁县黑柏沟(今四川遂宁市蓬溪县任隆镇),出生于四川顺庆府邻水县石老寨(今四川广安市邻水县同石乡),归葬于四川潼川州遂宁县中安里庆元山(今重庆市潼南区小渡镇月山村)。他所在的遂宁张氏家族,名硕相望、文名绵延、代有达人,被誉为“清代四川第一家”。
张氏一族以诗书传家为根本,以忠直孝义为圭臬,以淡泊名利为宗仰,张鹏翮身上展现出来的“安贫乐道、仁德持家”,既是对张氏家国情怀的传承,也奠定了张氏家族的家风基石。
在张氏家风传承上,起着重要作用的“三多先生”张惠(即张鹏翮曾祖父),虽隐居不仕,但积善好施。他常对家人教诲道:“人家子孙,要从艰难困苦中出来,方肯勤俭成家,立志上进。若有先业可守,衣食丰足,享用惯了,不知稼墙艰难,必至奢费;费尽无继,必至流落。遗之,适以害之也。”“积书与子孙,子孙未必能读;积金与子孙,子孙未必能享。何如积阴德于冥冥之中。”
而被康熙帝御呼“真正善人”的张烺(张鹏翮父亲)对子孙告诫道:“吾家累世积庆,即如汝高祖曾祖,不务积金,惟务积德,故经万古之劫,犹能延续一脉,不坠家声,此积德之验也。”并以“宁甘澹泊”以遵祖训。
受先辈影响,张鹏翮始终坚持为官清廉、为事清正、为人清白。
清康熙五十九年(1720)六月十五日,305年前的一个夏日,在北京家中的“冰雪堂”,年逾71岁的吏部尚书张鹏翮正奋笔疾书,谈及月山祠堂的修建一事,心有戚戚焉。其家书曰:
“我年老矣,屡次陈情,国有师命,未蒙放归,夙夜所关心者,先人之祠墓耳。祠堂虽建,片瓦竹壁,恐难经久,必照南方祠式椽上布板,板上布以灰泥,泥上盖瓦,覆以筩瓦,护以檐钉,四面砌以砖墙,灌以油灰,栋宇植立坚固,方免风雨鸟鼠之患,可垂永久。以此地距县颇远,后世子孙,日远日疏,不得不过虑耳。本乡烧砖之匠,虽有造筩瓦之人,或求之他处,未尝不知其难。特令琴随带罪而来,在此修理完固方可回南……。前此石人石马,侄辈领价未修,八与十以此为口实,若祠堂不照此修理坚固,不唯无以妥先灵,亦无以慊吾两老人之心。两讯来人,知贤弟耆年身健一相见有期,侄辈守分,睦邻可喜。途长纸短,书不尽言,统惟心照。庚子六月十五日,冰雪堂手书。”
此封家书,可谓意味深长。从字里行间中,看不出这封家书是出自一位已经为官五十年、掌管天下官员命运的吏部尚书之手,而更像是一位离家多年的游子对家人、家事的殷殷嘱托。一句“书不尽言,统惟心照”,流露出些许无可奈何的情绪。家书中所述内容,朴实无华,一是“夙夜所关心”的先人祠墓;二是对月山祠堂片瓦竹壁“恐难经久”,提出明确而具体的工艺要求;三是祠墓“距县颇远”,担心未来的管护;四是对工匠“或求之他处”的宽容与理解;五是对“祠堂不照此修理坚固”的忧虑。
而家书中的“冰雪堂”来历,更是生动体现了他的治家典范。
清康熙二十八年(1689)正月初八日,因治河事宜“应修应塞议论纷纭”,康熙皇帝决定再次“南巡”,亲作勘察,并兼“观览民情,周知吏治”。张鹏翮时任大理寺少卿,陪扈康熙皇帝“南巡”。途中,突然发生了浙江“浙民杜光遇控诉驻防满兵扰民案”事件。三月十二日,张鹏翮在苏州临危受命,由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直接晋升为从二品的浙江巡抚,自此成为朝廷封疆大吏。
康熙皇帝在任命张鹏翮的谕旨中称:“大理寺少卿张鹏翮,为人颇优。前任兖州府时,居官素善。著从优升补浙江巡抚。”并对即将赴任的张鹏翮告诫道:“人能做好官,不惟一身显荣,且能光宗耀祖。否则,丧身辱亲,何益之有?”张鹏翮对道:“臣子受国厚恩,不思报效,反贪赃玩法,则良心先死。阳为王法所必诛,阴为鬼神所必斥也!”张鹏翮的回答,使康熙皇帝非常高兴,于是御书“怀冰雪”匾额赐予张鹏翮,期许他为官操守清正纯洁,如冰雪般晶莹剔透。
张鹏翮为了自励自勉,因之而建“冰雪堂”,使其成为家族的堂号,并亲自制定“冰雪堂《家规》”。正如在遂宁张氏族谱中的《家规辑要》称:“怀冰雪堂家规尤严于始而谨于微。”
《家规辑要》中称:“家长须重视身教,不得妄言妄行;宗子主祭,为族人仪表,须仁恕宅心、礼让接物,使上下悦服。”“自奉宜薄,而待师友则宜隆……与贤于己者处,常自以为不足则日益;与不如己者处,常自以为有余则日损”“孝顺父母,悌于兄长,为百行之首,万善之源。”“至于俭者,人生福分,各有限制。若饮食衣服,日用起居,须存一有余不尽之心,乃可养福……。凡我子孙屏除恶习,力于勤俭,然后家道可兴。”“凡为家务须整齐约束,督率家人子弟习于正道,毋令即于邪僻,惑于异端”“居处不庄,非孝;事君不忠,非孝;莅官不敬,非孝;朋友不信,非孝;战阵无勇,非孝”。要求子孙后世中的为官者,“仕宦不得以贿败官,贻辱祖宗。”张鹏翮在其家规中,把行贿、受贿视为羞辱祖宗的不孝行为。 因而,“谦恭”“勤俭”“孝悌”“廉洁”成为张氏家风的重要特征。
“冰雪堂”的设立,表明张鹏翮对张氏后人的殷切期待。清雍正二年(1724)初,有科道官数人来到养心殿,聆听雍正皇帝圣谕。张鹏翮长子张懋诚也参加了此次召见,清雍正皇帝对诸位大臣说道:“张懋诚忠直,接得张鹏翮之后。”五月,张鹏翮归乡省亲后,回到北京,对张懋诚道:“尔秉性忠直,可继老人素履,已在圣明洞鉴之中,当清白一心,始终加励,以报高深于万一。”张懋诚聆听父亲教诲,“敬受维谨”。由此可见,“忠直”“清白一心”成为张氏家风的重要标准。
清雍正三年(1725)二月,张鹏翮已病入膏肓,深感时日不多,在其《进海图并海防条陈疏》 中,分别对西北边防、中原河防和最关紧要的东南海防等“三大防”,向雍正皇帝临终进言。二月十九日,张鹏翮去世。一代清官、廉吏、贤相,以“一介不取”最终为自己的人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。雍正皇帝以“曰文曰端,锡之嘉谥”,赐“文端”谥号。清雍正九年(1731),张鹏翮被雍正皇帝诏祀入“贤良祠”。张鹏翮自“能”始,至“廉”终,从未改变“一介不取”的初心和“清白一心”的素志。
清乾隆五十七年(1792)二月十九日,张鹏翮玄孙张问陶、张问莱兄弟俩前往庆元山拜谒高祖张鹏翮墓和张氏祠堂,作《二月十九日庆元山拜扫先文端公祠墓二首》,道出了张氏的家风传承,其中一诗云:
花静祠堂肃,丰碑照墓门。
远谟征道力,孤立见君恩。
有德留黄沁,无财累子孙。
升香清不寐,松月上前村。
清雍正三年(1725)二月,张鹏翮病逝于北京。次年三月,归葬遂宁中安里庆元山,即今重庆潼南区小渡月山村庆元山。在庆元山金簪子坡的第四台地上,至今尚存一座极其简陋的“薄葬”土堆墓,不大的墓碑上镌刻着“皇清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少保谥文端张鹏翮之墓”文字,因历经三百年的风雨浸湿,现已模糊不清。
时至今日,站在这位清代重臣的墓地,我们看不到高大的封土和次第的牌楼,但他清廉的情操和清正的家风却早已流传开来。
张鹏翮终其一生,一直践行着儿时的诺言。以伊尹、诸葛孔明为目标,以“一介不取”“淡泊明志”作为自己人生的行为准则;以“素性恪恭,持躬清介”和“志行修洁,风度端凝”,实现了自己人生的初心;以“凡我子孙,务必屏除恶习,力于勤俭”,成就了遂宁张氏家族的清白传家、忠孝传家、诗书传家的清廉家风。
张鹏翮廉洁文化教育基地位于重庆市潼南区小渡镇月山村二社,地处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腹心,距重庆主城区93公里。
潼南在1600余年历史长河中,孕育了道教至尊陈抟、明代重臣吕大器,以及革命先驱杨闇公、国家主席杨尚昆等历史文化名人。